Part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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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缩了缩身子,找个背风的角落等公交车。当一辆香槟色宝马从她身边驰过,她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原本苦逼的脸上立即奸佞地笑了起来,今儿是她盼望的星期五,家里可以多一双筷子了,她立即拿出手机拨打她专门设的亲情号。
“啊?”转移话题后,席庆诺的表情立马从女王变成了鸵鸟。
回A市有半年多了,曾经信誓旦旦地保证能瘦回大学那会儿的曼妙身姿。可惜,上帝给了她一颗想瘦的心,奈何留给她一张吃货的嘴。这半年来,她可是一斤肉都舍不得掉,身材依旧属于偏胖。
席庆诺的家租在A市南区,算得上老城区。她工作地方在中部偏北,经济贸易区。从家到公司,坐公车要一个半小时之久。李欣桐很不理解她,就算再没有经济,也可以租北区的房子,与南区的价格大同小异,但可以近很多。只有了解席庆诺的梁越从来不过问。
席庆诺愣了一愣,随即笑道:“美男,等我回家宠幸你哈。”这时正好公车来了,人太多,想挤公车占个座,她马上换个语气,“我挂了。”她草草挂上电话,用她稍稍臃肿的身子死命往公车上挤。
她一时答不上,只能尴尬地笑,理亏地嬉笑,“哎呀呀,好香啊,我去看看你做了什么好吃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这几天刚刚下载了一款新游戏,一下班就忘我的奋战其中,以至于把自己搞得蓬头垢脸,做了乱室佳人。
“NO,衣服瘦了好多。”
“饭做了,我走了。”梁越在她背后说了这么一句。
席庆诺赶忙转身,看他利索地脱下围裙,穿上他的西服外套,一丝不苟地系上扣子。不到几秒,他的形象一下子从居家变成干练的精英。
梁越似乎没兴趣理会她的调侃,从沙发上拿起工作包,换鞋准备走人。席庆诺立即委屈起来了,“美男,你瞧瞧哀家多可怜啊,就不陪哀家度过这漫漫长夜吗?说走就走了。”她全身依靠在墙上,一双可怜巴巴的剪水双瞳将他凝望着。
“你只要回家认个错,什么事都没有了。”
梁越回身,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很俊美,但是属性是冷的。冷峻的剑眉,挺秀的鼻骨,细长的凤眼高深莫测中透着淡淡的冷然。紧抿地薄唇微微翕动,“席庆诺,我打扫你家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连你也认为我错了吗?”席庆诺忽而声音高了一寸,脸上带着少许的怒气。
席庆诺忙说道:“怎么不吃了再走?难不成你在饭菜下毒了怕毒到自己?”
她觉得这话特有道理,减肥的事便一直搁浅到现在也没实施过。
席庆诺一直不敢去A市北区,怕遇见熟人。今天BOSS开庆功会,因为BOSS家住北区,取就近原则,地址在北区,她本想大吃大喝来着,结果不得不找个借口推辞不去。
唯独到了星期五,梁越来她家带菜来烧饭,她才能吃上家常菜。
梁越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似乎在赶时间?他说:“随便,到公司给我打个电话。”
梁越冷飕飕地看她两眼,“把那工作辞了吧,你不是有教师证吗?当老师去。”
她打开玄关,拿出拖鞋穿上,屁颠屁颠地走到厨房。厨房的灯大亮,颀长的背影立在灶炉旁,围裙的细绳在他的腰后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若是没这玩意儿,单从他熨帖不带褶的衬衫和正式的西服紧裤来看,她还以为是领导来检查她的厨房呢。
很难想象,跃华集团的总经理给她这个不起眼的公司的小文员做饭吧?人家开几百万的宝马,她却要每天挤着公车;人家住的是A市最高档的住处,她却挤在这跟贫民窟差不多的小房子里;人家月收入可以过一年,她每次不仅月光还要人家救助。都是一起长大的,命运怎么差距这么大?
这已经不是梁越第一次跟她提这事了。她读的是师范,大学辛苦读完四年,若不在A市的话,她肯定会选择当待遇好的老师而不是高中生都可以当的没保障小文员。可要是在A市,她哪敢?
“公司现在全权由我操控,我妈妈不管了,所以你不用怕遇见熟人。”
她走到餐桌旁,看见桌上都是她爱吃的小菜,也不管自己的手脏不脏,直接伸出爪子掐个菜往自己嘴里送,目光乱瞄,发现阳台上挂着一排的衣服,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下了公车拐几个小巷子,当她看到楼下停靠一辆香槟色宝马的时候,席庆诺会心笑了笑。到家了。租的房子年久失修,楼梯没有灯,台阶残缺不全,白天还行,到了晚上,只能摸黑小心。梁越每逢来,总是苦笑地说:“何必这么苦自己呢?回家吧。”
虽然她和梁越穿同一裤子在军属大院一起玩到大,长大了,也没把他当过异性,睡都睡在一起过,但毕竟男女有别,洗这种贴身的东西,难免有些难为情。
她也每次中招,一脸惊喜地闪着亮亮的眼睛,“我真瘦了?”
现在已经六点五十了,就算是飞车也赶不到,作为一向做事一丝不苟不容许有任何偏差的梁越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迟到。
席庆诺也感觉到他在赶时间,好奇地探问,“你很赶吗?”
大学同学兼现任死党李欣桐不止一次地损她,每逢见面,开口第一句总是满脸惊喜地说道:“瘦了。”
梁越身形顿了顿,薄唇紧抿,面容僵硬地“嗯”了一声。他看不出有多喜悦她的祝福,直接关门离去。屋内顿时静得吓人,余音绕梁的只有刚才不大不小的关门声。
“喂。”电话那头传来微微低沉的声音。声线带磁,给人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席庆诺立马嬉皮笑脸地捂着电话说:“梁越美男,今晚来我家呗,好不好?”
“我已经在你家了。”
但凡跟她提这件事,席庆诺就会跟人急。无论关系怎样,李欣桐是这样,梁越是这样,她爸妈也是这样。梁越见她这个样子,知道没有谈话的必要,他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把工作辞了,到我公司来上班吧。”
她蹭蹭地跑过去一看,好家伙,全是她昨天洗澡丢在浴室里的换洗衣服,连内衣内裤都帮她洗了。席庆诺一下子脸刷得通红,堪比挂在衣架上迎风飘扬的红色小内裤。
一想到如此,席庆诺原本不正经的脸一下子正经起来,没骨头的身子也笔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难处。”
其实,她真有下过重大决心想减肥来着,奈何梁越美男厨艺高超,一失足成千古恨,肚子越来越大。最后梁越美男宽慰她,肚子终归是要变大的,与其坐等被人搞大,不如挥泪亲自把它吃大。
“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七点。”
这样说的话,她就有些心动了。到梁越公司上班,她可以拿鸡毛当令箭,谁敢欺负她?待遇的话,梁越哪能亏了她?回家的话,就更方便了,梁越肯定会开车送她回家,不用再挤能压成扁人的公车了。
她也总是坚决地摇头。
但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最善解人意的小青梅,她不是该祝福他相亲成功吗?
她懒洋洋地靠在门上,轻声咳嗽两声,“梁越美男,哀家回来了。”
下班以后,她只能眼巴巴地听着同事们兴高采烈地讨论今天会有什么佳肴,作为吃货的席庆诺十分悲剧地只能干吞口水。入秋的傍晚,冷风飕飕地灌进她单薄的开衫针织衣里,刺凉她本身就不暖的体温。
到了三楼,她掏出钥匙开门。说起这七八十年代的破门,梁越唠叨过好几回,奈何席庆诺太懒,就不换个防盗门。门刚一开,她便闻到一股饭香。她好多天没吃饭了,每次下班都是直接在楼下餐厅买好快餐打包回家坐在电脑桌旁一边吃一边玩电脑。
席庆诺听梁越说要去相亲,错愕不已。这种错愕让她自己都有些吃惊。她从没有想过梁越会离开她,就连已经25岁的梁越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她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如今,这无疑是一颗石头,重重砸进她那心如止水的心湖,一圈圈涟漪不断扩散,让她竟然有怕失去的错觉。
这么想来,席庆诺便答应了,“行,我明天去辞职,啥时候到你公司上班捏?”
于是,她崩溃了。
席庆诺呆呆地站在门口,心湖的涟漪化开得更大,扰得她一下子没了心情。她走到饭桌旁,看着平时必会吃干抹净的饭菜,此刻却半点胃口都没有。
什么嘛,相亲!!!当初她在B市哇哇大哭说嫁给他的时候,他还抱着她说愿意娶她呢。结果她好了伤疤,他也忘记对她说的话了,果然是哄她的。
“那祝你成功哈,我觉得你只要朝她抛个媚眼,她就神魂颠倒了。记得,生了孩子我要当干妈。”她强颜欢笑,龇牙笑起,一排整齐的牙齿露在外面,看起来确实十分开心的样子。可她说完就后悔了,她这也扯得太远了,连面都没见呢,孩子都出来了。
她愤恨地狠狠夹起一块肉,狠狠地咬住,狠狠地嚼起,结果一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痛得她龇牙咧嘴。